女 ‧ 兆

我信仰視覺迷戀語言　但直到放棄種種執著前　力量不會向我昭示它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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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鼓起勇氣第二次參加十日內觀課程
說是鼓起勇氣　因為去第年一次的參與有著太大的震撼
在極短暫的假象領悟退去後
整整一年　我害怕面對那一場十日手術對我心靈的影響
逐漸的　我逃避退縮
回到內觀前的愚蠢無知　回到一種感覺上無可侵犯的安全

然而我的顫抖
在這次的行程的一開始就展現它頑強的抗拒

第一天在禪堂坐下的第一個十分鐘　我就後悔了
眼睛閉上不看　腦中卻是影像翻騰
嘴巴閉上不言　所有語言卻都轉變成強烈的內心對話
我失去自由了　痛恨自己執意要來參加這場試煉的虛假勇氣
千百種藉口已經擬定
我很好　不需認定自己需要改變　不需再內觀
只要我願意　明天可以就退出

這一天晚上的惡夢更是劇烈
我夢見自己持長刀砍殺日本軍人
醒來　又睡
夢見自己大聲與人咆哮　像是個先知
再睡　又醒
凌晨兩點　已經分不清現實夢境　自己身處何處
也無法辨認哪一個我更真實些

第一天過去了　仍無法擊退自己的恐懼
無法簡單的集中心神觀察呼吸
禪坐中　影像浮現
看見曾經高中被退學後自我放棄
曾經堅決進入軍校　又因感到不自由而草草離開的自己
然後是進入社會後與人群格格不入　恣意讓渡著夢想的自己
太多的被迫放棄　太多的反反覆覆
挫敗的感覺　又再一次濃縮在十天的開始

然而這一次　只有十天　只要簡單的堅持十天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我逐漸平靜下來
可以慢慢的掌握鼻息以及身上細微的感覺
內觀唯一標準　只是平等心
不看與不說的分分秒秒節省了能量　足以應付不安的心
因此即使每晚仍惡夢連連　午夜仍數度驚醒
白日我可以慢慢恢復關注身體的能力

直到第七天一場食慾的幻覺又自腦中升起
這場風暴把我帶回到滿足口腹的原始
整個晚上香煙　紅酒　魯肉飯不斷的上場
我看見自己躺在普吉島的白色沙灘　走在阿姆斯特的熱鬧街市
痛苦延燒至股市數字的起起伏伏
慾望奇襲成功　平等心再度被震出我的能力範圍
身在莊嚴的禪房內與七十人靜坐
心卻孤獨焦慮的飄蕩在無邊無際的泛空

十日的風暴終究過去了　我如願的回到熟習安全的世界
雖然內觀的終極指導只有三字　平等心
但即使在書寫這篇文字時
我仍感到自己薄弱的意志　無法真正掌握佛陀簡單三字的精義

我信仰的視覺迷戀的語言　像ㄧ道隱形的防護牆把自己阻擋在智慧之外
表面上我看得清現實　伶牙俐齒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事實是視而不見　擅用完美語言掩飾一切無知
因此我內心無比的清晰而顫抖著
直到放棄種種執著前　力量不會對我眷顧而昭示它的意圖


內觀中心在台中新社鄉　十日課程吃住完全免費
http://www.udaya.dhamma.org/


（照片攝於拉薩　大昭寺前）